穿岩村20多年前种下的树蔚然成林
贵州,山地丘陵地区,农业生产先天不足。
老百姓在坡度大、土壤薄、肥力差的陡坡开垦,农作物单一、广种薄收。“开荒开到山尖尖,种粮种到天边边”的耕种模式又造成严重的水土流失,陷入“越穷越垦、越垦越穷”的发展怪圈。
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,多山的地理条件,曾经制约着贵州经济,但在新时代下,却蕴含着绿色发展新的希望和无限潜能。
要实现绿水青山变金山银山,贵州首先要做的便是调整产业结构,只有生态环境保住了,只有生产方式改变了,广大农村才能开启发展的新篇章。
穿岩村村民杨先福
“荒山秃岭不长草,人穷粮少吃不饱”“茅草房子巴掌大,要吃大米等过年”……
这是退耕还林前大方县穿岩村的真实写照。当时,穿岩村人均粮食不到190公斤,人均收入仅206元,是大方县最穷的村,甚至有“有女不嫁穿岩村”的说法。
可如今再走进穿岩村,昔日的荒山秃岭早已变成茫茫林海。沿着清毕路一直往前,让人印象深刻,不仅是穿岩村绿起来的外貌改变,更是穿岩村百姓富起来的内生实践。
直接种树的人,富起来了——
80年代退耕还林的柳杉、马尾松等都已成材,平均树高25米、胸径1米的林地,每亩可产木材约20方。按市场均价600元/方计算,穿岩村1.28万亩林地,仅木材价值就有1.54亿元。
“全村1528户人家,户均8亩林地,就相当于每家都在山上的绿色银行里存了10万元,而且这存款,还会年年增值。”穿岩村村支书王永军说。
陈明军利用树干培育的冬荪已经长出菌丝
搞林下经济的人,富起来了——
5月的穿岩村,林下到处是忙碌的村民,
他们分工明确、作业流畅:有人在犁土,把林下土地归成一垄一垄的;有人在铺第一层菌材,打碎发酵后的木屑;有人在撒菌苗,整齐均匀地播种;有人在铺第二层菌材,林下的枯枝落叶得以利用;有人在覆土,用手轻轻捧上去;有人在盖膜,四周必须压实盖紧……等到10月份,珍稀美味又市场紧俏的冬荪就可以采收了。
大方县九里箐种植专业合作社负责人陈明军总是感慨世事难料。1985年穿岩村退耕还林,陈明军没有了耕地,无奈只能远走他乡做生意,在遵义转卖冬荪、天麻、灵芝,这期间陈明军不仅掌握了熟悉的经销网络,还学习研究出了这些产品的种植与加工技术。
2015年,再回到穿岩村的陈明军,看到当年退耕下来的大片林子,感到意外惊喜,“这些林地,是冬荪、天麻最佳的生长地,那么多的林木我也不用再为菌材发愁。”于是,陈明军便回到穿岩村带领乡亲们发展林下经济。
截止目前,陈明军在穿岩村共种植冬荪40000余平方米、天麻800亩、灵芝50亩。陈明军与贵州山里妹、乌蒙山宝等企业签了林产品订单,每年的年产值超过1000万元,带动当地70户农户、39户贫困户增收致富。
清毕路两旁绿树掩映
做森林旅游的人,富起来了——
沿着清毕路一线,树林掩映下,有20多家特色农家乐,每年从开春到深秋,游客络绎不绝。
和陈明军一样,肖军林在退耕还林后,也不得不外出闯荡。和陈明军一样,肖军林在2004年回到穿岩村,也从家乡逐渐改善的生态环境中看到了发展的机会。不同的是,在福建闯荡的肖军林,从事的是餐饮服务行业。
肖军林率先在清毕路边开办了农家乐,生意越做越红火。
2004年,军林农家乐只有3间平房,总面积不足200平方米;2008年,小平房变成了三层;2012年,军林农家乐多了一栋3层的砖楼,每层400多平方米;2015年,小平房旁边又建起了一栋三层的木楼,每层面积达到1000平方米;砖楼和木楼中间,一座风雨廊桥格外醒目。
如今,肖军林的农家乐有40多个房间,平均每天的游客接待量达到300人/次,一年的净收入至少80万。
“退耕还林逼着我们去改变,但是人这一辈子,不去试着改变的话,生活就永远好不起来。”肖军林把如今的幸福生活都归功于穿岩村良好生态环境,他总结发展的经验说:我们的农家乐表面上看,吸引游客的是穿岩村特色的豆干火锅、油炸天麻、冬荪土鸡,但更深层次的原因,还是退耕还林后,这里凉爽的气候、清新的空气和养眼养心的绿色。
大方县羊场镇穿岩村退耕还林工程
颜亨祥 摄
“上一轮退耕还林中,穿岩村更多是从生态建设的角度出发种下了生态林,但20多年后的今天,这些生态林的林下空间和林边经济,早已远远超过了树木本身的价值。”大方县林业局副局长杨尚军说,退耕还林工程,必须从未来看从长远看,虽然当时种下的生态林看上去只是为了保护环境,可如今却为老百姓创造了无数条通往美好生活的的发展新路。
据了解,自上一轮退耕还林启动实施以来,穿岩村退耕还林4432亩,森林覆盖率从1987年的16.8%提高到2018年的72.4%。同时,依靠全村1.28万亩林地,穿岩村大力发展林下仿野生天麻、林下冬荪、森林旅游等特色产业,实现了林业产业“接二连三”发展,人均纯收入也从1987年的206元增加到2018年的9300元,比退耕前增长了45倍。
经济发展有赖于生态环境的提升,生态环境建设又有赖于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。
穿岩村的冬荪种植基地
在上一轮退耕还林工程中,贵州还有无数个“穿岩村”,依托生态建设成果,实现了发展和生态的双赢。
在新一轮退耕还林工程中,贵州更加重视产业发展、生态建设和脱贫攻坚的紧密结合。
一方面,在任务安排上向贫困地区倾斜,新一轮退耕还林实施4年来,累计安排给武陵山区、乌蒙山区、滇桂黔石漠化区三大集中连片特殊困难地区的面积占全省总任务的85.9%。
另一方面,因地制宜选择一批优质、高效和市场前景好的经济树种,大力发展山地高效特色经济林。目前贵州省新一轮退耕还林工程中已完成的1057.4万亩面积中,经济林达787.29万亩,占完成数的74.46%。
玛瑙红樱桃 毕节日报供图
纳雍县厍东关乡是玛瑙红樱桃的原产地,依托新一轮退耕还林工程,种植了近3万亩樱桃。樱桃种植区生态环境明显改善,森林覆盖率从1988年的15.7%提高到2018年的76.3%,2018年农民人均纯收入增长到11372元。
织金县马场镇在“百里乌江画廊”上游凹河大峡谷景区周边,种植了1.6万亩玛瑙红樱桃,覆盖贫困户596户2394人。目前,示范带面积5000亩已实现丰产,2018年樱桃产值达到3000万元,闯出了“生态+扶贫”新模式。
水城县勺米镇坡脚村,依托“公司+合作社+村集体+农户”的模式,种植了3200亩茶叶。2018年春季,坡脚村采收的50余吨茶叶全部卖出,农户可获利润分红、土地分红、茶园务工等收入,全村贫困户从2014年的151户521人,减少到了现在的15户69人。
穿岩村杨先福和老伴儿打理杜鹃花盆景
省林科院退耕还林效益监测课题组,对贵州省17个县的62个乡镇的农户进行了社会经济效益监测。
2001年以来监测表明,退耕还林工程助推了贵州退耕农户收入持续增长,2017年退耕农户人均纯收入9939元,与2001年退耕前1272元相比,增加8667元,增幅达581%。
青山变金山、绿水变富水、空气变财气、林地变宝地。
贵州在退耕还林工程,始终坚持经济发展与生态建设同频共振、资源利用和产业培育共生共荣,“退”出了基地、“退”出了产业、更“退”出了百姓脱贫致富的路子和幸福美好的生活。